我亲爱的医学生们,6月15日是你们毕业派遣方案暂时落定的日子,这将意味着被母校精心培育雕琢的你们,走向社会的第一步基本确定。作品上市,感慨万千,小小的一枚辅导员在你们的求学过程中并不太瞩目,但此刻有些话非常想说。
除了因为生病,我与绝大多数人一样,很少有机会接触医生这个群体,三年前来到医学院,我遇到了终将成为医生或从事医学研究的你们。以前我并不能体会为什么常说这是一个选择了专业,便注定了职业的学科,你们用三年的时间教给了我答案。
首先,你们这些学生真的很麻烦。刚开学不久,和商量好似的接二连三跑来要求调换宿舍,有的软磨硬泡,有的声泪俱下,嬉皮笑脸也好,楚楚可怜也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们要知道我在山大读书时,怎么可能轻易要求换宿舍呢,你们要学会适应,学会融入,学会改变自己接纳别人……可是,你们的理由是无法拒绝的。
因为你们不止要在校园里上课,还要在实验室培细菌、养动物、做实验,要在医院上门诊、站手术台、值夜班。实验室离学校宿舍大概四、五站路,说来也不远,但实验是一个永远在持续的过程,不知不觉便耗了人大半天,等你们把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写完实验记录,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此时的济南,公交车早就睡在站点了,出租车也寥寥无几,月黑风高,你们单薄的身子在空旷的马路上移过,真不敢想象是否身后会出现陌生的影子,耳畔会传来紧随的脚步。医院里的你们,已经是济南市市民健康卫士的主力了,我看到过你们下半夜在急诊室枕在小臂上浅浅地睡去,随时在病人的求助中清醒如昼,看到过你们废寝忘食给几十个病号写病历。也许你从来没有时间写一篇给自己的日记,因为你把所有时间与人生的描写,都给了病人。所以你们需要申请一个离实验室近一些的校区,或者需要退宿把教学医院的值班室当求学三年的床。
其次,你们这些学生真的很散漫。除了刚入校报到那几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号召力把你们聚集到一起。三年来,每次说开党员支部大会,你们请假的短信纷至沓来;好不容易请来知名专家讲座,你们却不懂得珍惜学习机会;你们很少参加团体活动,我们医学泱泱大院,常常找不齐几个会打乒乓球、羽毛球、篮球的学生;甚至你们对辅导员老师们都冷冷淡淡不亲不热,请你们来办公室帮点儿忙还要推三阻四;最后你们还特别视金钱如粪土,价值两三万的国家奖学金,敢委托别人送评选材料,厉害啊自己压根儿不露面……可是,你们的学业是最扎实的。
你们开会要请假,因为要跟着导师上一天的门诊,五十多个病号排队,每人哪怕只是十几分钟诊断时间的话,你们中午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晚上还要加班到新闻联播。你们把所有的业余时间用来养小鼠、喂兔子、当然更经常养得是细菌,可能常常训练老鼠跑步,伺候细菌成长,但自己是来不及上球场做运动的。老师们打电话找你,等到我们黄昏下班的时候你匆匆赶来,说今天的手术从早上做到现在刚刚下台,如果老师有事情要交代马上就去做。交奖学金材料那天,你刚值了两天二十四小时,眼睛肿得厉害不好意思见人。
然后,你们还非常脆弱。你们QQ上的签名,飞信上的标签,微信上的状态,常常出现逼近崩溃,几乎发狂,出离愤怒,心灰意冷……可是,你们的执着是最坚强的。
做了大半年的实验,还是得到不预想的结果,你自称崩溃而从未放弃,即使失败狂癫,也绝对尊重科学而不弄虚作假。病房里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在你似乎已是司空见惯平静如水,但面对病人失态地质问与抱怨,斥责与辱骂,你还是强压怒火,咽做委屈,写成宽容。这几年的几起重大医患纠纷,也有恐惧,也有失望,也有动摇,但你依然日日夜夜精心学业,你的未来选择已经有了答案。
真想问一句:你们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因为当一个人知道了自己青春的去处,也就知道了自己成年的坐标。大学五彩缤纷的校园生活,也许你们错过了龙腾虎跃的社团活动,没有享受过“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自由清闲,你们的时间都给了自己的学业。其实,不只是自己的学业,你们分明已经是某种事业的中坚。这项事业很大,但你们正在以一己之力去实现,以一己之身去积淀。
那天听到医护版的《时间都去哪儿了》,鼻子一酸,想到了此刻的你们,更看得到未来的你们。你们在盛开着玉兰花的地方,迎接婴儿的诞生,看护童年的成长,救治成年的躯干,挽留老年的健康……你们可能没有春节的相聚,没有中秋的团圆;陪父母吃晚饭的时候,一个电话就要把你拖回了医院,父母满眼是心疼;陪孩子做功课的时候,一条信息又把你召回岗位,孩子眼里都是不舍。对父母的歉意,只有鞠一躬;对孩子的亏欠,只有吻一下额头;对妻子对丈夫,只有对他们理解的欣慰。
悬壶济世渡芳华,风霜雪雨几春夏。这首歌,在你们毕业的时候唱给你们。是为三年的回忆,是为未来的祝福,是为我们——对你们的钦佩与尊重。
后附医护版《时间都去哪儿了》
无影灯下生华发;
听诊器传暖心话;
一生把爱交给他;
只为了健康牵挂。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用心承诺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病人喜怒哀乐。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守护健康一辈子;
只要你们幸福健康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