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不住地颤动着,仓促而密集的笔触下,一大片金黄的麦田不安地、剧烈地涌动着,与其说是收获的喜悦,不如说是一种难以排遣的躁动在四处游走。而那从夜色最浓重的穹苍飞来的零星乌鸦,聒噪地盘旋在麦田上空,无由地增添了一种诡异神秘的色彩,连那日月也扭曲着。
尽力地体会梵高你当时作画的情景,激动?悲愤?压抑?躁动?抑或是你当时的心情已复杂得无以言说,而只能借助于手中的画笔?然而,终究是,无法排遣,笔法越来越凌乱,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你绝望地弃笔,颓唐地瘫坐在椅子上,手痛苦地捂着脑袋,那里杂乱的思想如猛兽般肆虐,纵使是再割掉一只耳朵也无济于事。
对于你的痛苦,不知是应该报以同情,还是应该庆幸。对于你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毁灭。但正是从你无法摆脱的痛苦里,伟大的作品诞生了,无一不带着你独有的色彩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在如今安逸的社会里带给人们精神上的冲击。
也许那时的你不会预见这些作品的价值。是你悲剧的人生,给予了这些色彩无与伦比的美。你大胆地运用色彩,又没有一定的章法。有时是像《乌鸦群飞的麦田》中黄色与蓝色的抗衡,有时又成了《郁金香苗田》中各种色彩的整齐排列;你有时又会恶作剧,故意潇洒地挥笔,让后世的人们在你的画前一边赞叹,一边小心地揣度你当时的心情。一如在《罗纳河畔的繁星之夜》静谧的夜色中,我浸醉于你内心的平静之河,又如站在《瓶中的红罂粟》前,你的热情借着罂粟花浓烈的红色将我紧紧包裹。借着一幅自画像中阴暗的背景,我仿佛听到你大声地述说着自己的绝望与不安;而在《灌木》这幅画中,郁郁葱葱的灌木,向我传达的不是你对生命渴望的自由与欢畅,又会是什么?一次次心灵的叩问,带给我一重重的震撼与感动,这就是你创造的奇迹,尽管这些也许只是你一回回独自的呐喊。
色彩有时也许也无法完整地表达你的内心,于是,线条又成了你述说的工具。举世闻名的《向日葵》便是最好的说明。没有一幅静物像《向日葵》这样强烈的表达着激动人心的效果:每朵花因着夸张而又跳动的线条,就像一团火不住得舞蹈,而细碎的花瓣就像火苗轻快地跃动着。整幅画就像是烧遍画布的熊熊火焰,使我瞬间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与张扬,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金灿灿的,希望在血液里奔涌。这一份独一无二的感动,不用说,都因你的“线条神话”而起。原本细弱弯折的线条因承载了你心灵的呐喊,显得如此地饱满有力。色彩的映衬更是突出了这一效果,相得益彰。
对于你的人生,没有人可以完全参透,便借一首诗,表达我对你的敬意。
你无声地呐喊,我默默地领会,
你悲壮与激烈,我同情地落泪,
我从你那里接过生命的号角,
才华无法掩盖的矛盾与凄美。
只能说,
如果生命在火中燃尽,
会比默默凋零灿烂百倍。
生命谢幕的一刻,
将成为面颊上的一滴永远抹不去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