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看报,被一则新闻震惊,长春一小偷在成功盗车后,发现车内有一幼小婴儿,鬼迷心窍下,遂扼死婴儿埋于雪中。呜呼!人之恶,莫过于此矣。猛然间,鲁迅先生“救救孩子”的呐喊如在耳畔。心痛难止际,写此文,祭奠那无辜的婴儿和那可怜的母亲。
弑婴
孩子,你稚嫩的双手挥舞,渴望抓住谁的衣襟?
黑白分明的眸子,可曾写满了恐惧?
你不知道,你只是出于本能的,想用柔软干净的小手,握住一团温暖。
然而,你失望了……
你摸到了,摸到了一个冰冷的脸庞,或许,在你短暂的几十天的生命历程中,你还不知道那是冰冷的感觉,但是,你还是感到了害怕,就像一直无辜的小鸟,面临着一条罪恶的毒蛇。
你哭了,嗓音嘹亮,那是母亲曾经津津乐道的天使的歌声。
但是,在幽暗的夜里,你的柔软嘹亮无助的哭,并不能瓦解一颗善良被冰封的心。
一双手,扼住了你的脖子,狠狠地,兼带着摇晃。
你感觉灵魂就要粉碎了,你想挣扎,但娇小的躯体,却迸发不出渴望中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
你尚未健全的大脑,无法明白这无妄之灾,挣扎,即使肉体被死死的摁在了冰冷的车座上,你的灵魂,依旧在不安的斗争。
斗争这罪恶的双手和那令你恐惧的黑暗。
多么美好的月亮!多么诱人的空气的清香!可惜,你澄澈的双眼已然模糊,你薄薄的美丽的鼻翼,已经停止煽动。
你,肉体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灵魂继续着不安的挣扎——
不安的死去。脖子上
是一圈青紫的手印。
手和眼睛
在幽暗的夜里,封闭的车里。你慢慢的将脸,贴近那个儿童,那个幼小的、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毫无感觉的幼婴。
你将脸贴近他,一股温暖的奶味,慢慢将你包裹,你吸了一口气,感觉冰冷的心里,多了一股暖流。
犹豫,颤抖,恍然无措……
突然,一个罪恶的念头划过心头,你为之震惊并为之颤栗,颤栗,或是因为欣喜。
毁掉一个天使……
你因盗窃而紧张的心,因着一个罪恶到极致的念头,突然有了放松和舒缓。
和毁灭天使相比,偷车,毕竟微不足道。
你环顾周围,黑暗包裹着你,你的脸、你的眼,在黑暗中散发着绿油油的、野兽般的光芒。
举起手,那双陪伴自己四十载的手,不知它引导着你的心,还是你的心引导着它,慢慢的落下。
那双手,颤抖着落下,瞬间,被一种柔软包围。
仿佛儿时触摸过的母亲的乳房,你的心,刹那间有了悸动,坚硬的手掌,有了软化的迹象。
但内心,毕竟充满着罪恶的快感,狠狠地呼了一口气,你加剧了手掌的力量。
天使在挣扎,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你扭曲了的容颜,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我膨胀: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舒缓了的天使,粉嫩的脸因为窒息而变了颜色,他,变成了一具躯体。
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你趴在了车里,天使的眼睛,正对着你,里面,是你被放大了的罪恶之手。
寻找•母亲
寻寻觅觅,觅觅寻寻。你
温柔恬静的躯体里,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危险气息。
眼睛红了,急躁?还是因为泪水?
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曾如你惶恐;笼子里的困兽,也不曾如你绝望。
盘旋,奔走,听、闻、问……
你放大了每一个感官的功能,但是
绝望、绝望、还是
绝望……
母亲啊母亲,一个绝望的母亲,在雪地里茫然的寻找。
心还在跳吗?怀里还有他残留的体温吧!那粉红的舌头舐舔乳头的温暖,还包裹着你吗?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呢?你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动,你寻找,你流泪。本能的驱使下而已,没有人知道,你多想躺下去,就像睡着了一样,再睁眼时,你粉嫩的天使,正在嗅你的气息。
东、西、南、北,一个圈一个圈,一个方位一个方位,你绕着丢失天使的地方,一次次、一遍遍。
揭起一片瓦片,仿佛你的天使就藏身那里一般;敲开一扇门,仿佛你的天使就躲在那里一般;问询一个人,仿佛你的天使就在他的语言里。
希望,失望,绝望;交替着环绕你,你美丽的容颜,有了寂灭的颜色。
寻找,寻找,寻找……
你是母亲,你
寻找着天使。
诗人
黝黑的屋子,婆娑着忧伤。
你看着和屋里一般黑的窗外,仿佛那是一方美丽的花圃。
眼泪,跌落在窗沿上,你相信你听到了它破碎的声音,响亮的有些不真实。
手里,握着一张报纸,上面大大的几个字——
长春、偷车贼、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