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在键盘上打下这些文字,但中途作罢,掏出纸笔,认真地写下这几个大字——挚爱文字。黑色的墨水在白纸上勾画出流畅的线条,未干的墨迹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笔尖和纸面摩挲的“沙沙”声与思索的声音交织着,我聆听着这交响曲,写下这些本身美丽的汉字。
忘记有多久没有手指捏着笔尖、笔杆落在虎口处,沉心静气地写一页字了。更多时候,是双手搭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声音里,上千个方块字就成了26个字母的排列组合。从输入框中选择要用的词汇,而不是用手指和笔尖感受每一个独特的汉字的厚重文化意蕴。在二进制的简单变化中机械选择,而不是在汉字的世界中感受它千姿百态的神秘。
汉字在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承载着整个民族的记忆和历史,一个“山”字,从甲骨文到金文再到今天的样子,它的演变得以让我们穿过时光的隧道,看到几千年前祖先眼眸中的世界。今天,我们在书桌前、在咖啡馆、在黑板上写下的汉字同祖先们在泥土上、洞穴中、石壁上写下的符号不再一样,但是从这些形状的变迁中,我们得以窥见几千年漫长历史的嬗变。即使是最简单的一个字,也有让你敬畏的时间厚度。
在日复一日对汉字的书写中,我们完成了民族气质的内化。在孩童时代,毛笔字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即使每次写完都会变成大花脸,依然会带着惊惧和喜悦期待每一次的书法课。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孩子拿着毛笔就像是拿着能令人进入奇幻世界的魔法棒,全部安静下来。风在林梢鸟儿在叫,时光似乎静止在春日中某一天的三年级课堂上。多年后,我才想起,当时也许就是这个叫王聪的人的决定性瞬间。从宫字格的横竖点撇捺中,我获得了最初的审美体验。一个笔画的起承转合让我隐约看到这个民族性格的所有隐喻和秘密。横平竖直,外松里紧,疏密有度……这些昔日里书法的规范已经成为为人处世的准则。汉字作为文化符号塑造了民族的性格和气质,也给了我们对民族的身份认同和价值尺度。
手书的汉字也在记录着你的成长。孩提时,幼小的你笔画歪歪扭扭,那是你刚开始接受成人规范训练的样子;长大后,或苍劲或隽秀的字迹透露着你基因和性情的密码;愉悦时,比划活泼轻快;忧郁时,笔下凝滞而犹疑;激愤时,奋笔疾书、笔走龙蛇……多少年后,当你翻开满是字迹的笔记本,像是翻开岁月的影集,里面全是往日的自己成长的样子。
挚爱文字吧,用纸和笔记录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中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