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那棵老槐树还在那里。
槐树就是那么粗,没有再粗过。树干已经中空了,身上也多了些窟窿,讲述着那些沧桑的往事。
那还是离家之前的日子。
老槐树旁边的菜园子里。天真的孩子在雨后的泥泞中追寻着闪现的彩虹,彩虹没了,就执拗地想和蝴蝶做朋友,奔跑着。那些油菜伸着嫩嫩的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篱笆旁的豌豆花开了,勾起紫色的梦幻,一旁的芝麻伸着自己的节,尽力地往上生长,想要和孩子抢着长大。那时候,葡萄串下、石榴树间、麻雀声中,撑把小伞,溅起水花,远远地,槐树路旁只留下那些点缀着的小蓝碎花的裙子。
还记得槐树就在那荷塘边。三三两两,停在河里,屏住呼吸,双手慢慢靠近,砰,鱼被吓跑了,溅起了一身的水花。泥鳅也不时地钻出来给小脚丫挠痒痒。猛然间,一条小青蛇从水中穿过,顿时吓得四处逃窜,留下了小拖鞋随着河水流走,也留下了满脸的泪花。一直到,傍晚青蛙呱呱地叫,我们才想起回家了,路过那课槐树,他对着我们笑了。
在麦田里也能看到村头的那棵槐树。夏季的麦田里满是麦香,父母在忙着收割麦子。留下我,在一旁捉油蚂蚱。盯着老半天,就是迟迟不敢下手。只等着父亲抽空拿出烟斗歇息时,拽着父亲的手,轻手轻脚地站到草丛边,躲在父亲身后,等着收获这“战利品”。到夕阳西下的时候,狗尾巴草上早就串满了一大串油蚂蚱了,跟着星星,一路蹦着跳着回家了。
槐树边家里的烟囱里有了生气。最美的是跑回家里,看着母亲烙葱油饼。守在锅旁,眼巴巴地等着第一张葱油饼出锅,一双小眼珠子紧盯着母亲的铲子,看着葱油饼在锅中一点点变黄,享受着空气中弥散的葱油饼的香味。当那第一张葱油饼出来的时候,赶紧上手抓,哟,烫到了小手,挤出了泪花,却不忘接着吹气,美美地吃上一口。
听说村口的老槐树因为虫蛀,人们把它的枝干锯了,但是春天的时候,他又长出了绿绿的嫩芽,这也许就是他在期盼一种新生的力量。
是时候再回去看看了,看看那些曾经的菜园里还有没有那些天真的蝴蝶,看看那些荷塘里还有没有那些欢快的鱼儿,看看那些麦田里还有没有傻傻的蚂蚱,看看那熟悉的烟囱里还有没有葱油饼的香味。
也让,以后的梦里能够再见到那从前的葱葱郁郁的老槐树,拥有一份故乡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