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虽去却留声：潘承洞校长印象记
发布日期：2008年09月30日 09:57 点击次数：
1961年，不到三十岁的潘承洞从北京大学研究生毕业来到山东大学工作。他以研究“哥德巴赫猜想”而闻名于世，但也因此而损害了健康。
算起来潘校长如果活到现在也不过74岁，还可以做许多工作。然而他却不能了。2007年10月27日，他逝世十周年时，他的铜像矗立在威海分校图书馆。百年山大自由而厚重的学风蔚然于“天尽头”，而对于他的一点闻见，也便在我脑海中连成一片。走访如串门很长时间，他曾经和我爷爷同住东区新校南院的3号楼。他住西单元，我家住东单元，都是三层。他曾不止一次地独自一人来看望我爷爷，就和老百姓串门一样。征求意见，了解情况，自然而然，没有一点官架子，也没有一点学究气。说起来他和爷爷还是北大的校友呢。
1991年4月，我爷爷去世，讣告有遗漏，就去找他。他夫人李先生开的门，非常和气。爸爸说：“正像不提哥德巴赫猜想就不是潘校长一样，不提杜甫研究也就不是萧涤非了。”他一听，有理，马上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询问，并再三叮嘱：“要先给家属看看，听听意见，不要出差错。”他的爽快正派，察纳雅言，尊重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我爷爷的追悼会虽是省长致悼词却是他主持的。那时，他和所有校领导一样，就住在教职工宿舍，徒步上下班，常在院子里散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他。一球初识面潘校长热爱体育活动。《山东大学英才录》说：“潘校长棋、牌、足球、乒乓球等，样样喜欢，且样样精通。”这一点，人所乐道。当年只喜欢读书而没有什么特别爱好的高足，他谑称是“最笨的”，就可以见出。我也曾领教过。
大概是我五六岁时，一天傍晚，和往常一样，我和爸爸在楼下甬道踢球。不巧，潘校长下楼沿着路边东行散步。他戴着深度眼镜，一米八几的瘦高个，神情自若，只是显得单薄。爸爸背朝西，自然没有看见他，我本该停下等他过去，但却神使鬼差地起脚。这脚球，踢偏了，偏偏直奔背着双手迎面踱步的潘校长。说时迟，那时快，他惊人地敏捷，一把就接住了球，稳稳的，神了。而后随手轻轻地扔还我，依旧向前走，并未停步。说他会踢球，信非虚言。我站着发呆，爸爸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说“对不起”。因为知道他最近身体不太好，须常常去二院治疗。潘校长只是摆摆手，似乎是说没有事，也似乎是说不要在这儿踢。爸爸赶紧拉着我抱起球跑回家。从此，我们再也不在楼前踢球。潘校长宽容平和的平民作风，令人印象深刻，肃然起敬。
1994年夏，爸爸去威海分校度假，领导特许带我，那年我六岁。一天下午，去洗海澡，远远看见西门外金色沙滩上，潘校长高瘦的身影，身边是他的夫人李淑英先生。只见当时很年轻的副校长展涛教授，忙前跑后，照顾老师，一会儿搀扶，一会儿递水，一会儿陪同下海，一会儿披上浴巾，殷勤周到，很是用心。那天天气不好，时间不长，潘校长就回去了。此事也证明他对体育活动的热爱，对威海分校的厚望。那片金色沙滩留下了他永远的瘦高的身影。后来读展校长文章，才知道就在这年的年底，潘校长做了第三次手术。他挺过了十多个小时，战胜了多种并发症，毅力过人，他是顽强的，连大夫都感叹：“潘承洞真是不简单。”四位校长合影我家至今珍藏一张老照片，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成仿吾校长和夫人张琳教务长重访山大的合影。上面有山东大学前后四任校长：成仿吾、吴富恒、邓从豪、潘承洞，还有校党委书记孙汉卿，以及六十年代成老在山大时的副教务长萧涤非、历史系主任王仲荦等等著名学者。这在山大百年校史上恐不多见，尤其是现在照片上的大多数人都已不在世了，弥觉珍贵。
令人感佩的是，当时的校领导中，只有瘦高个子年纪较轻的副校长潘承洞是站着的，站在成老的身后，正正中中，十分显眼。他的谦恭、淡静和坦荡，他对诸前辈的尊重，不言而喻。站在那里的他，显得自然挺拔，正气浩然。
我常想，有的人，再过十几年、几十年回头看看，还是那样鲜活，充满感召力，仿佛依然活在我们中间。潘校长就是这样的人。他担任山大校长11年，今年又是他逝世11周年。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一位学术成就辉煌的平民校长。10年前，在他逝世一周年时，展校长曾深情写道：“老师虽然走了，但他留在了许多人的心里，他是一位让人难以忘怀的人。”（《山东大学报》1998、10、30）“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时”，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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